2023年初召开的全国住房城乡建设工作会议指出,推进住房城乡建设领域立法工作,构建新型工程建设标准体系,推进工程建设项目审批制度改革,深化“数字住建”建设,支持建设绿色低碳技术创新中心建设,加强住房城乡建设领域智库建设,使智库成为政策研究和科技创新的支撑。
编者按:2023年初召开的全国住房城乡建设工作会议指出,推进住房城乡建设领域立法工作,构建新型工程建设标准体系,推进工程建设项目审批制度改革,深化“数字住建”建设,支持建设绿色低碳技术创新中心建设,加强住房城乡建设领域智库建设,使智库成为政策研究和科技创新的支撑。2023年底召开的全国住房城乡建设工作会议指出,强化科技驱动,研究面向未来的好房子建造技术,组织筹建新一批重点实验室和工程技术创新中心等科技创新平台,加快推动“数字住建”落地实施。建筑杂志社全媒体中心特刊发浙江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副厅长姚昭晖对“数字住建”建设的思考文章,以期加深行业对“数字住建”建设中存在问题的认识,有助于全面推进住房城乡建设事业朝数字化方向转型,提升住房城乡建设领域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水平,加快推动“数字住建”落实实施,赋能住房城乡建设事业高质量发展。
“数字住建”建设需要避免的六大误区
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作出的“数字中国”战略部署,倪虹部长2023年初在全国住房城乡建设工作会议上明确提出了“举全行业之力推进‘数字住建’建设”的目标任务。此后,全国住房城乡建设系统积极响应倪虹部长的号召,掀起了住建行业数字化建设的热潮,取得了明显进展。但与此同时,一些地方在推进“数字住建”建设过程中也存在着重监管系统建设轻业务系统建设、重模块开发轻顶层设计、重物联监管轻行为监管、重广泛发动轻规范统一、重系统开发轻生态建设、重技术导向轻需求导向六大误区,制约了住房城乡建设行业数字化的有序推进。
要避免重监管系统建设
轻业务系统建设的误区
当前推进住房城乡建设行业数字化过程中,普遍存在一个误区,就是重监管系统建设,轻业务系统建设,导致建成的系统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监管缺乏可靠的数源,导致系统没有生命力。
在业务系统的基础上推进监管系统建设
政府部门往往从监管视角去推进数字系统建设,开发的系统很大部分是单纯的监管系统。因没有业务系统支撑,也就意味着我们监管对象需要做两遍,先线下做一遍再填报进系统。只有同步推进行业业务系统和监管系统的建设,实现行政监管与业务一体化,才能真正实现简化工作流程、提高工作效率,才能受使用者欢迎,才会具备强大的生命力。
基于业务系统共享的数据才能实现有效监管
由于填报式系统填报数据与其实际业务运行无关,监管对象填报数据时往往以上级领导的喜好填报数据。这样填报上来的数据是不可靠的,基于这样得来的数据实施的监管更是不可靠的。
善于运用数字化思维理解业务的本质
许多在传统业务中很难解决的问题,当把握了其业务本质,在数字化方式中就容易实现,特别要注意不能简单地把传统的业务逻辑运用在数字化系统开发中(如图1)。比如施工图纸的“蓝改白”问题,2014年住房城乡建设部大力推进施工图电子化,特别强调首先要解决图纸“蓝改白”问题。使用蓝图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保证建设各方手上的图纸与设计院的底图的一致性,其本质是保障图纸是数源化,浙江省住房城乡建设厅提出了建立浙江省统一且的施工图电子图库,使所有图纸都实现在线调阅。确实需要纸质图纸的,均通过数源在线打印,并且在图纸上印上二维码实现手机扫码验证。
要避免重模块开发
轻顶层设计的误区
数字化更大的功效是实现跨部门、跨层级业务协同。当前各地推进行业数字化中,更大的问题是系统散乱,不成体系。如果每套系统的用户体系、入口认证体系都相互独立,不但做不到数据共享,而且在不同系统中反复登录和退出查找数据也十分麻烦。推进“数字住建”建设,首先要坚持自上而下,强化顶层设计,搭建统一框架,以“各领域协同、全流程打通、各系统通用”的整体理念统一行业编码体系、数据标准和业务规则,打破领域、业务边界限制,使每个领域都在总体框架下进行模块化开发,并用模块式开发来推动各领域、各系统之间的业务深度融合(如图2)。
科学设计数字化总体框架
要根据住房城乡建设系统各领域基本职能和职能处室业务条线,谋划整体框架和场景模块,做到统分结合,各负其责。业务处室不能简单地把系统委托软件公司开发或者由单位信息中心牵头负责开发,业务处室负责人才是该行业条线的“总设计师”,而软件公司只是“施工队”。要想让行业数字化系统易用管用好用,业务处室不仅要把握系统开发的方向,也要把握业务流程的逻辑和具体细节。
厘清业务模块之间协同关系
模块之间的协同关系包括业务边界和业务数据协同机制。厘清业务边界,一方面是防止业务条线之间业务重叠引起工作扯皮,另一方面是防止同一数据的多元产生,造成系统失效。厘清业务数据协同关系,是为了在各业务模块流程设计中设置其他业务模块需要的数据收集机制。我们在厘清业务模块之间关联关系和尽可能减少当事人麻烦的基础上,结合现有业务流程设计好数据收集机制。如浙江省房地产风险智防中的预售资金监管模型中使用到的工程实体进度指标数据,就来自浙江省工程建设数字化管理系统(简称“浙里建”)这个模块。
用统一编码实现数据共享
全程数据的贯通需要借助全程不变的编码才能实现。数字化系统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对事件的记录,包括主体、客体、行为、地点和时间五个要素,贯通数据最重要的就是对主体、客体和地点的统一编码,并基于统一编码开展主体发展链、客体动态链和时空演变链分析。在项目建设中,空间位置是不变的,要建立基于行政区域代码+空间位置为基础的房屋编码方法,实现建筑物统一编码管理(如图3)。
发挥数据中枢的基础作用
传统的信息化往往是基于业务流程的业务系统开发,但这种开发模式容易形成数据孤岛。要对这种开发模式进行迭代,建立基于数据流的多跨协同业务系统开发模式,其核心是建设数据中枢(大脑),赋能业务系统。
建立配套的组织架构
推进“数字住建”建设工作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统筹顶层设计、业务流程、技术、数据等。推进住房城乡建设行业数字化,首先,要建立数字化统筹协调机制,统筹顶层设计、业务模块划分和模块业务协同,这是一体化协同的基础;其次,业务处室分工负责,业务处室负责人应当是业务条线系统的“总设计师”,业务处室要负责业务规范和推广;第三,信息中心负责数据统筹,重点任务是建设数据中心;第四,不同领域需要一个负责统筹技术的软件公司。
要避免重物联监管
轻行为监管的误区
管理的本质是让管理对象规范做事,确保质量安全。当前行业数字化发展中,存在重推广物联技术、轻人的行为管理的现象。推进住房城乡建设行业数字化必须从以往的以风险处置为中心,转向以风险防控为中心,突出治“未病”,而不是治“已病”。要确保人的安全行为和物的安全状态,但物的安全状态归根到底要靠人的安全行为来保障。1936年,美国学者海因里希调查研究了75000件工伤事故,发现其中的98%是可以预防的。在这些可以预防的事故中,以人的不安全行为为主要原因的事故占89.8%,而以设备和物质不安全状态为主要原因的事故仅占10.2%。所以,数字化管理的核心在于管人的行为而不是用传感器实现对物的监测。物的安全状态最终要靠人的规范维护来实现,对物的技术监测只是辅助人对物的维护管理。
从主体出发实现对事件的管理
过程管理的最小单元就是事件,要防范事件出现风险,最基础的因素就是管理事件主体(个人和企业)资格(信用),即构建事前选择有能力且尽责的主体、事中激励主体尽心尽责的数字化管理机制,保障住房城乡建设行业的各项工作不断化解各种风险隐患,确保质量安全。近十年来我国工程建设数字化的实践已经证明,那些非基于主体资格出发的工程质量管理系统,往往不能发挥其真正效能。
从主体行为的规范性入手排查风险
运用“数字住建”系统防范工程质量安全风险要着眼治“未病”,而不是治“已病”。要充分利用数字化客观记录人的行为的特点,建立“人在干、云在看”的数字化监管机制,基于对主体行为数据与标准规范对比,及时发现和纠正岗位人员的不规范行为(如图4)。比如市政管线管理在一定经费约束的前提下,首先要在利用数字化手段推进行业维护管理规范化上下功夫,其次才是利用物联监测技术。利用物联技术当然对物的辅助管理也很重要,但更好的还是通过规范岗位人员的作业行为努力让行业不“生病”。
通过以用促改迭代提升系统
促进日常业务的“行(为)数(字化)一体”也是提升系统生命力的关键。当前正处在第四次科技革命时期,其特征是数字空间与物理空间的融合发展。系统通过以用促改,才能不断提升系统水平。
要避免重广泛发动
轻规范统一的误区
近年来,在住房城乡建设部的有力推动下,各地住房城乡建设部门都高度重视行业数字化工作,初步形成了推进“数字住建”建设的热潮,但各省都遇到解决全省系统一体化的问题。住房城乡建设系统要立足行业长远发展,下定决心一体化推进行业数字化。在推进方式上,要尽可能考虑地方的有序过渡和基层同志对成就感的需求,通过一体开发、分级部署和集中核验认证方式推进建设,最终实现一体化。
注重基础功能的配套
建设行业企业流动性很大,首先要注重建立全行业一体化的用户体系、入口认证体系。同时也要开发行业统一的包括电子签单和配套通用插件等基础工具。
统一全省业务规范
开发系统,首先要组织行业骨干制定全省统一的业务规范,并以此为基础制定统一的数据标准,使全行业统一业务流程。同时,专业处室要发挥主导作用,组织行业内有思想肯动脑的业务骨干建立专班,集中研究科学谋划业务流程,通过大成集智做成全省更好的系统。
业务系统可以实行分级部署
通过分级部署并统一开发驾驶舱,统一基础库(主体库、监管设施库)和核心业务流程,省里统一核心环节。同时,通过分级部署还可以分级承担云资源费用减轻运行费用压力,化解业务高迸发量带来的带宽问题。
要避免重系统开发
轻生态建设的误区
早在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作出“数字中国”战略部署时,就强调要“三融五跨”协同管理和服务。行业数字化只有形成良好的生态,才能发挥更大的功效,才会有强大的生命力。但目前全国各地住房城乡建设部门存在重业务系统开发轻生态建设的误区。而浙江省在推进行业数字化中始终坚持政企联动、共建共享。
注重建设资金共筹
“数字住建”是一个行业多主体协同的大平台,涉及主体多,业务协同层面多,系统庞大,需要大量的建设资金。目前财政资金只能保障行政监管系统建设,必须积极探索筹资市场化实现路径,建立多渠道投入的资金保障机制。比如,浙江省“浙里建”项目采用市场化投入,由建设银行浙江省分行投资,为工程项目各方参建单位、专业服务机构、金融保险机构提供开放性的协同生产管理平台,既解决资金投入问题,又调动市场各方参与改革积极性;监管侧则向财政申请资金进行建设。同时还采用以“试点荣誉换资金”的方式吸引地方投入资金。
注重多方业务共融
“数字住建”涉及许多政府部门和市场主体,也会用到各类物联监测技术,建设中要促使金融保险机构、行业企业、设备厂家参与到业务规则研究过程中,推动监管业务与市场服务有机融合。如“浙里建”中的“建筑起重机械全生命周期管理”场景与5635家施工企业、186家建筑起重机械厂家、863家租赁企业开展业务协同,推动了政府与企业的数字化高度融合。浙江省的“浙里完整社区在线”直接与全省的住宅小区出入口闸机厂家对接设备,形成了良好的设备数字化生态。
注重营造良性的运营生态
当前各地“数字住建”建设中普遍存在低水平重复开发问题,建立良好的运营生态,促进通用应用的标准化、组件化,提高通用应用的开放共享非常关键。如浙江省在完整社区平台建设中,建立了集约高效、可复制、开放的未来社区数字化通用平台,支持省级公共服务功能纵向贯通到社区,支持社区层面开发的市场化服务功能横向推广到全省共享,实现了社区数字化建设经费和运营费用大幅双降,以数字化推动了完整社区的可持续运营(如图5)。
要避免重技术导向
轻需求导向的误区
在各地推进住房城乡建设行业数字化过程中,很多地方把推进行业数字化等同于在住房城乡建设领域推广互联网技术,普遍存在着重高技术目标导向轻用户需求导向的误区。从当前看,数字化本身在技术上并不难,难的是需要改变参与各方的工作习惯,找到一条业务创新度与用户适应度动态匹配的循序渐进之路。
锚定业务需求
推进“数字住建”建设过程中必须坚守初心、保持定力,切忌人云亦云、好高骛远,始终锚定做个好用、管用、有成长性、有生命力的系统。
注重循序渐进
行业数字化是一场改变行业技术人员操作习惯甚至是思维习惯的革命,要注意让用户逐步适应,不能操之过急。在纯技术方面可以追求大踏步创新,但在业务流程重塑方面要以用户为中心,以有利于用户适应为重,坚持小步快跑,快速迭代。华为在产品研发中特别强调的就是产品功能、技术和用户适应性的匹配问题,其企业核心价值的六大原则中就有一条“领先半步是先进,领先三步成先烈”原则,明确将技术导向战略转为客户需求导向战略。
用好数字赋能
要始终把共性数据的生产、集成与共享摆在重要位置,强化数据的汇聚和复用能力。比如“浙里建”系统与浙江省有关部门统一对接数据,汇聚了工程建设审批各类数据和电子图纸等数据,供工程建设各方方便调用。
坚持增量开发
推进行业数字化要遵循小切口、大场景的路径,推动增量开发、迭代升级,从小的切口入手,不断拓展应用场景,逐步实现全覆盖。如浙江省的“浙里建”于2018年初全面实现施工图数字化联审;2020年分别在长兴县和嘉善县开展了工程建设全过程图纸数字化管理建设试点和工程建设项目全生命周期智慧监管平台建设试点;2021年在杭州进一步将两县试点集成开展了工程建设数字化管理系统建设试点;到2022年4月在全省全面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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